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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 第四节
回到家，董筱雅匆匆扑向写字台，打开抽屉找钱和存折，神色和手脚都显得异常慌乱。
“妈，您在那儿忙甚麽哪？一大清早起来就慌里慌张的，跟丢了几百万银子似的？有那麽严重吗？可别急出啥毛病来？现在，看病可贵！”已进入高考冲刺阶段的独生女儿，正准备出门上学，见母亲如此反常，不禁略带戏噱地跟她开善意的玩笑。
“去去去，你还有闲功夫开玩笑？快上你的学去吧，真烦人！”当妈的，心烦意乱，惦记着丈夫的安危，哪听得了这个？即使是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亲闺女。
“呦呦呦，大清早的，这麽冲？别是您老人家的更年期提前来了吧？嘻嘻……”小家伙跟妈妈调笑一半句后，赶紧出门溜之大吉。
她是太熟悉母亲了，不仅敬业，工作能力强，属于还算混得不赖的职业女性。尤其嘴茬子厉害，轻易不饶人，管教起自己这个下一代来，整个就象是修道院的院长，严格得要命，从不允许她学社会上流行的种种不良风气，如泡网吧、染发或是戴鼻环、耳环、以及穿露肚脐眼儿的浅腰裤子等。否则，张嘴就能说出天大的道理来，口若悬河，滔滔不绝，绕梁三日都不绝于耳，直到当女儿的央求告饶，承认错了，才算完事。
“这孩子，眼瞅着要考大学了，也已年满十八周岁了，正经属于公民了，还这麽没大没小、调皮捣蛋儿？真没法弄。”
董筱雅没好气地嘟哝着，可还是得在出门前，照例关心孩子的身体，在餐桌上放了二十块钱，并留下一字条，让她小家伙晚上学习回来时，自个儿伺候自个儿，随便在外面买个汉堡包之类的快餐食品充饥。然后，这才匆匆出门。
凑巧的是，这会儿，背着足有二三十斤重书包的女儿还在等电梯，见母亲心急火燎、神色不悦地匆匆走来，不禁讨好地直冲当妈的给笑，惟恐刚才开的玩笑惹家大人不高兴，又得挨一顿没完没了的批评，划不来。
但董筱雅却没有再发火，也没有说甚麽，一直到母女俩走出大楼，准备分手时，当妈的才象是打定了主意似的，勉强作出没大事的样子，尽量平静地把家里惟一的男人，她的丈夫，小家伙的父亲，又已住进医院的事说了。不过，为了不使孩子分心，干扰她的高考复习，当妈的善意撒谎说，你爸爸因前次手术的刀口有些感染，必须得接茬儿住院治疗才行，所以，恐怕这一阵子，你就不能见着他了。但也不准去医院探视，免得影响学习，毕竟，高考还是第一位的，关系到你的人生和前途，绝不能忽视。
小家伙毕竟未成年，又一向信任当妈的，也就没有怀疑甚麽，答应一声后，便高高兴兴地上学去了。
“唉，他这人哪，要强了一辈子，怎会这麽倒霉呢？先是突发了严重的心梗，差一丁点儿就死了。这才刚手术‘搭桥’不久，总算是活回来了，谁料，竟又意外地遭遇伤害？这都叫甚麽事儿啊？整个祸不单行、雪上加霜！老天爷未免也太不公平了！凭甚麽非要接二连三地折腾好人哪？要说，这人的一辈子，还真说不准旦夕祸福，啥时候有难？整个没谱……”
在步行走向医院的途中，一路上，董筱雅都在这麽心烦意乱、充满悲哀地想着，既替丈夫感到沮丧，又为丈夫感到不平，还有一份深深的幽怨和悲凉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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