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约是在晚上九点过半,教学楼各处的灯火越来越稀,学生宿舍里的灯火越来越多,高纵的哗笑声不时从那里传来。一轮淡月下,录适和葆璋站在操场沙坑旁的双杠架边,葆璋半倚着杠架的一根支柱,录适靠在近旁的另根支柱上。
近一段日子,同学中关于她俩关系的猜测在升温,不少人断言他俩已跨过学友之谊,更有好事者说婚礼会在半年以内。对于这些猜测,他俩不会没有耳闻。两人在不理不睬的背后,都揣着“但愿能被猜中”的心理。
两人在一起说话已经有些时候,这时都沉默下来。沉默只是个顿挫,是对蓄念已久的话语的再咀嚼。两人都觉得话已经在了齿边,但都捺住,等对方先开口。
草虫们大概是都累了,时才的劲叫声已经中止。四下一片静寂。入夜的凉风,送来宿舍楼那边渐弱的人声,断断续续,一片模糊。月色里,录适的目光跟随着葆璋的视线,似乎在寻绎她的思路。日子不短了,虽然他有感觉,但她的矜持和含而不露,常使他对她的真意不得所以,所以他总试图在探拂,总在用心捕捉她内心深处的“是” 与“否” 。从她刚才的话里,他似乎已经感到了什么,他于是紧随她的话语,她的视线,来求证自己的感觉。
葆璋将目光从远端的夜空收回,接上刚才断了的话头,用结论的口气说,“所以我觉得,中学是人生里最拿不稳的一段,你说是么?”
“是这样,中学比小学少孩子气,比大学少成熟味。”
“一毕了业,大家都星散到了各处,一记起过去的人和事,心里总不是滋味。”
“章应德现在还好么?” 录适忽然问了这么一句。
葆璋的反应,是几乎看不出的微微一个摇头,“还提呢。”说完看录适一眼,又接下去,“你觉着中学比大学少成熟味。我呢,感觉是很不成熟。毕业到现在,这感觉一直在心里,日子越久就越分明。”
葆璋的话,在录适这里起了感觉。自从接了凤仙那一纸离婚证书,他的心里落寞了些日子。之后,他和葆璋分在了同一个实验小组里,中学的同班,高考后始料未及又是同班,两人的心里都为这种意外自诧过。现在又成了同组,彼此相处快两年了,录适的曾经落寞的心不仅复苏,而且思量也多了起来。他自忖,这高考结果的不期而合,或者竟是缘分,是天意。伴着这思想,他曾经给她流露了和凤仙间的结果。而她,这两天也给他说过推拒了一位男老师邀看电影的事,录适听后思量,这事她能说给自己,或者在她心上,自己是可以置腹的人,他的心开始了活泛,又往乐观里想,她这是对自己的表示呢,于是心活泛得多了起来。刚才她说“不成熟......越久越分明” 的话,或者是给自己更明白一步的表示,于是,他的心不止于活泛了,想进一步读懂她,读清她心里的文字。可是,刚
才提的人的面影又来在眼前,虽然他意识到这面影在她心里已经淡远,他还是想有个确认。
“你跟他怎么样了?” 接着刚才他俩的谈话,他这样问
“已经回过他了,他也回了我。现在才知道,中学时的自己多么幼稚。”
录适接说,“我也注意到,中学时候的对子,毕业多年后,很难有走到一起的。”
葆璋听后,不做一声。
录适忽然想,自己这话,不正是说自己么?别人没走到一起,自己呢?全汉中的中学生里,有一个像自己刚上初二就结婚的么?这样想着,觉得自己是劝戒中学生早恋早婚的最好的反面材料。
似乎还没得到确认,还有点虚,他于是又试探说,“他那边若是还放不下的话,
那你就和他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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