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泉路上,姑姑并没有理会子欣的呼救,仿佛她根本就不认识子欣,她和她的竹叶青从子欣头顶飘过,消失在茫茫的夜幕里,不见了。()
子欣知道,再也不会有人来救她了,或许自己不离开禁地的话,就不会被茵茵抓住了,可是,自己既然选择了离开,又有什么理由再要求姑姑救自己呢?
如果不是担心安然,自己又何必离开禁地,可是,现在,自己还是得无奈地和安然分开了。难道这就是命运?
黑白无常用锁链钩着子欣的脖子,扯了一下子欣,说:“走吧,现在可没有人能够再救你了!你就安安心心地跟我们走吧!”
姑姑和她的竹叶青飘到了子欣看不到的地方后,停了下来。
姑姑说:“绿竹,我不方便再去救子欣了。而且,如果我救她,也只能让她留在冥界禁地,她终究是不能再回到人间去的。倒是你,可以让她有机会返回人间。”
绿竹疑问地对着姑姑伸了伸脖子。
姑姑说:“你跟着我在冥界禁地也修炼了几十年了,有一定的修为,假如你去人间历练一番,估计会有更大的收获。孩子,去吧!如果能够救了子欣这一次,你将获得转世为人修炼的机会,如果不能救了子欣,你就回你的草丛中去,当一条普通的竹叶青吧!”
竹叶青听了姑姑的话,缠到姑姑的手臂上,最后一次伸了伸舌头,舔了舔姑姑的脸,仿佛在和姑姑说再见。
然后,它滑下姑姑的手臂,回头朝子欣的方向游去。
正当子欣准备无奈地随着黑白无常继续前行的时候,她看到茫茫黑雾中。那条绿色的竹叶青又飞回来了,它碧绿的身影就像这黑幕中子欣唯一的希望。
那条竹叶青蛇游到子欣身旁,对着子欣吐了吐舌头,看着它血红的舌头,子欣有些害怕,便后退了两步。
黑白无常惊异地看着这条游回来的蛇,不知道它要干什么。()
两个无常举起拉扯子欣的锁链,朝那条蛇砸了过去,问:“你要干什么?”
那条蛇避开了黑白无常的锁链,闪到茵茵的身边。
茵茵伸出脚去踩绿竹。绿竹张开血盆大口,在茵茵的脚上咬了一口,顿时。茵茵的脚便肿起一个血红的大包。
茵茵生气地朝绿竹伸出自己的双手,用那乌红的长指甲去掐绿竹。
可是,绿竹轻巧地闪开了,茵茵的长指甲刺进了自己腿上的大包里,那个包便流出黑色的脓血来。血流了一地后,那个包消失了。
当黑白无常和茵茵同时再次向绿竹发起进攻的时候,绿竹迅速地朝着子欣的方向游了过去,顷刻间便飞了起来,对准了子欣的肚子一头撞了进去,钻进子欣的肚子里。不见了。
子欣的肚子,发出一道神奇的绿光,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子欣吃惊地捂着自己的肚子。让她感到奇怪的是,自己的肚子既没有疼痛,也没有任何异样的动静。
“那条竹叶青跑到郑子欣肚子里干什么?”茵茵问。
“管它呢!”黑无常说,“我们先把她的魂送到判官那儿去再说。等判官从人间划去了她的名字,阴差们为她在黑森林种上了阴阳树。她就是你的了,你以后就可以和她慢慢去解你们的恩怨了。我们也不必再替之前的两个无常偿还欠你父亲的人情了。”
幽幽黄泉路,子欣跟在黑白无常的身后,慢慢地走着,她红色的身影显得那么落寞而无奈。
子欣的脖子被两个无常用锁链拖着,手被茵茵紧紧地拽着。她在那若有若无的青石小路上,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前尘往事在她的脑海中一幕幕浮现:早知如此,何必在这世上走一遭,度过这二十四年的光阴呢?
想起守护在自己身体旁的憔悴的安然,子欣还是深深的不舍,这个男人为自己付出的太多了,而自己却无以为报,就这样离开了。()她在心里默念着:“安然,你要好好的。如果来生有机会,再报道你。”
医院的重症监护室外面,安然依旧在默默的守候。她看着熟睡的子欣,期待着命运能给子欣一个转机。
上午,医生对安然说:“她已经躺在这儿这么久了,按我们的能力,是不可能救她了,你是不是也该放弃了呢?这样靠医疗设备维持的生命又有什么意义呢?而且,再这样下去,她的很多功能可能都会出现衰竭。”
“你们救不了她,那谁能救她?”听了医生的话,安然像是问医生,又像是问自己。
那个医生说:“省城的专家可能会有办法,但也只是可能。”
“那我就转院,把她送到省城去。”安然说。
“这是不现实的,病人的情况现在根本不适合转院,你可能还没到省城,人在路上就会坚持不住。你还不如花钱把专家请来,但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医生说。
“可以请专家来吗?”安然问。
“如果你能拖到熟人并且价钱出得合理又正好赶上专家周末有空的话。”医生说。
医生的话给安然带来了新的希望,只要有一线生机,哪怕是再困难,他也要一试的。
安然把子欣托付给了二叔,一个人去了省城。
他见到了那个脑外科的专家,那是一个肥胖的老年医生,治好了许多脑外科的疑难杂症。他现在已经退休了,是被医院返聘到医院进行专家坐诊的。
本来,那个专家是不肯去锁城的,他说他的安排已经很满了。
可是,当那个老专家下班走出自己的诊室时,他发现安然居然在寒冷的冬天里的走廊上等了他一天,安然一看见他走出来便朝他跪下了,安然说:“医生,求求你,我老婆都在医院躺了半个月了。()我们才刚结婚,婚礼还没结束她就昏迷不醒了。求求你,帮帮我,帮帮她,她还没满二十四岁呢!无论是要多少钱,我都愿意,求求你了……”
也许是安然的故事打动了医生,或许是安然的眼泪打动了医生,或者是安然的坚持和诚意,反正。当那个医生坚决拒绝了很多次安然依旧苦苦哀求以后,那个医生终于答应周末去锁城看看,当然。他开出的出诊费也是不一般的。
为了凑足专家的出诊费用和子欣后续治疗的钱,安然卖掉了自己心爱的车。
周末,那个老医生如约来到了锁城,他看了子欣所有的资料后,问子欣的主治医生:“你们只对她进行了头部的检查吗?”
县城的医生点了点头。说:“进院的时候已经全面检查过了,我们进行的是开颅手术,所以之后以头部的检查为主。”
老专家说:“病人的身体每天都会发生变化,只在手术前进行一次全面检查是不够的,我需要最新的全面检查情况。从头到脚,全部重新检查一次!”
老专家的到来无疑是给了这儿的医生一次难得的学习机会。他们很快便组织人马和设备对子欣重新进行了一次全面检查,重症监护室里再次鱼贯进入很多医生,他们脚步匆匆。但却有条不紊。
冥界,子欣已经顺着那条黄泉路来到了孟婆的桥头。
孟婆漫不经心地摇着她的蒲扇,在桥头熬汤,但却并未看见煮汤的火苗。
过了奈何桥,孟婆对两个无常说:“你们二位辛苦了。在这儿歇歇脚吧!”
黑白无常在桥头坐了下来,茵茵也坐了下来。子欣依旧站着。
孟婆斜着眼睛打量了一眼子欣那身红色的嫁衣,对白无常说:“白无常,这就是你那天要找的女孩吧!”
白无常点了点头,夸孟婆好眼力,说:“大家一路走累了,把你的汤盛一碗给她喝吧!”
孟婆从那黑不见底的锅中盛出一碗汤来,那汤晃晃悠悠地在碗里滚着。()
孟婆端起那碗汤,递到子欣跟前,说:“姑娘,一路走得辛苦,喝碗汤解解乏吧!”
子欣摇了摇头。都说过了奈何桥,喝了孟婆汤,前尘往事便都会忘了,子欣对人间还那么依依不舍,她又怎么愿意喝了这汤呢?
见子欣并不接自己手中的汤,孟婆对子欣说:“姑娘,该放下的自然要放下,来,喝了它吧!”
子欣还是摇了摇头。
见子欣依旧不接自己手中的汤,孟婆对着黑白无常使了个眼色。
黑白无常走了过来。黑无常揪起子欣的头,让她把头仰了起来。子欣本来盘得很好的新娘发髻被扯散了,披散的黑发滑落下来,遮了满脸。
白无常掰开子欣的嘴,孟婆黑着脸,把那碗汤灌进了子欣的嘴里。
灌完了那碗黄汤,孟婆黑青的脸上两眼放光,她龇开没牙的嘴,阴险地笑了笑,说:“何苦要人家灌你呢?前尘往事尽忘了吧!好好上路!”
黑白无常拖着子欣过了孟婆的地界,继续往前走。
孟婆拉住走在最后的茵茵说:“姑娘,你的父亲为了你别说是命,连魂都没了。这位穿红嫁衣的姑娘是被你抓来的吧,你的怨气该散了!”
听到孟婆说到父亲,茵茵停住了脚步,问:“你知道我父亲现在在哪吗?他怎么样了?”
“记得你在禁地的洞口遇见的那只夜莺吗?”孟婆说,“那就是你的父亲。可惜,他因为闯入冥界禁地已经被那条竹叶青蛇吃了,现在连骨头渣都不剩了。”
“你说的是真的?”茵茵痛苦地问。
“我何苦骗你,你好自为之吧!”孟婆坐了下来,没有再理会茵茵。()
茵茵听了孟婆的话,青了脸,血红的泪从眼睛里汹涌而出,那泪水中喷射出点点怒火,直接朝子欣的背影射去。
茵茵快步赶上两个无常,走到子欣面前,伸出惨白的手,那手上的指甲迅速长长,变红。那又尖又长的指甲对准子欣的脸抓了过去,子欣的脸上立刻留下了十个深深的印痕,渗出血来。
子欣惊愕地抬起头。恐惧地看着愤怒的茵茵,不明白她为何会突如其来对自己发起这般猛烈的攻击。
“都是你!”茵茵满脸愤怒地说,“前一世你害了我还不够,这一世你还要害我父亲尸骨无存,魂魄不再!”
茵茵再次伸出双手,掐住子欣的脖子,说:“你把那条蛇给我吐出来,她吃了我父亲,我要扒了它的皮!”
子欣被茵茵双手死死掐住,脸涨得通红。那十道指甲印也更红了,子欣“吭吭吭”地咳了起来。
白无常拉住茵茵,说:“她都已经被你给弄死了。你就消停消停吧!再说了,害你命运如此的又不是她!”
“不是她是谁?”茵茵问。
“你说是她就是她吧!”黑无常拉了拉白无常说,“你还要不要把她送到判官那儿去,如果不要,你直接把她弄得灰飞烟灭就可以了。”
听了黑无常的话。茵茵松了手,余怒未消地盯着子欣,恶狠狠地说:“郑子欣,我所受的苦,一定会在你身上加倍奉还,你就等着下世轮回里饱尝那吃不尽的苦头吧!”
两个无常拉着狼狈不堪的子欣继续往前走。走了不久,前面的黑雾中隐隐约约出现一个黑洞,那黑洞比这漆黑的夜色还要黑的深沉。
茵茵在黑洞面前止住了脚步。
黑白无常推着子欣进入了那个黑洞里。
子欣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黑屋子。黑屋子里的墙壁上,一个面目狰狞的鬼露出了两尺长的獠牙,轻飘飘地飘在半空中。
黑白无常对那个鬼说:“判官,我们带一个魂来报道。”
那个判官低头看了一眼子欣,他的眼睛里鼓胀着千万缕血红的丝。像一个被火烤得即将爆炸的玻璃球。
他盯着子欣看了一会儿,问:“你叫什么名字?”
子欣没有回答。
那判官生气了。张开了满嘴獠牙的大口,吼了一声:“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那低沉的吼声把整个黑屋子都震得动了起来。
子欣还是没有回答。
白无常赶紧说:“她是郑子欣。”
“哦,这个名字我知道。”判断说,“上次有个死鬼想找她当替身,没找成。这次又是谁想要你替她呢?倒霉鬼!”
判官伸出他黑黑的手臂,用那满是绒毛的黑手抓住了子欣,正要把子欣提到自己跟前,突然他发现子欣的肚子里有一团绿色的光,那团绿光在子欣的肚子里闪烁着,有规律地跳动着。
判官猛然松开了抓住子欣的手,脸色一变,对黑白无常说:“黑白无常,这次是谁让你们把她抓来的?还不赶快把这个人放回去,她阳寿未尽!”
黑白无常说:“判官,你说什么呢,我们可是……”
“别可是了!”判官打断了黑白无常的话,说:“现在,让你们把她放回去,你们就放回去,费什么话!”
“为什么?”白无常喊道,“你可不能出尔反尔!”
判官伸出他毛茸茸的手,拎起白无常瘦瘦的身子,说:“你这个傻瓜,你看不到她怀有身孕了吗?投胎到她肚子里的可不是一般的魂,我惹不起,你们更惹不起!你要是把她抓了,那孩子出不了世,你我可都担待不起!”
白无常霎时明白了,那条竹叶青给了子欣新的生命!而那条竹叶青的背后,是一股自己这些小差使得罪不起的势力。
黑白无常连忙拉着子欣走出了黑屋子。
茵茵看到子欣出来了,连忙迎上去,问两个无常:“怎么样?是不是可以种阴阳树了?现在她归我了吧!”
“还种阴阳树呢!”白无常说,“去还阳壁!”
“为什么?”茵茵喊道。
“她怀孕了!”黑无常说,“影响了那条竹叶青去凡间体验修行,你我可都负不了责任!”
黑白无常没有再理会傻在那里的茵茵,带着子欣朝还阳壁走去。
来到了还阳壁,黑白无常抓起子欣飞上了悬崖,飞进了峭壁上的洞里。
进了崖壁上的岩洞,黑白无常抓住子欣,朝崖壁上扔了过去。子欣尖叫一声,红色的身影隐没在还阳壁中不见了。
医院里,那个请来的老专家重新给子欣开出了新的治疗方案,并且告诉主治医生,子欣已经怀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但是,这孩子能不能留,还得看病人的情况,病人在这样的时候怀孕对胎儿和病人本身都是不利的。
一天以后,医生欣喜的对安然说:“恭喜你,你老婆的命救回来了!但是,她可能还会昏迷一段时间,至于什么时候会醒,那就要看药物的反应和她自身的体质了。”
一个星期后,在医院的高护病房里,子欣终于醒了。她看着病床前憔悴的安然,问:“安然,我睡了很久了吗?我不是在婚车里吗?为什么会睡在这里?”
看见子欣终于醒来,安然激动地流下了眼泪,他握住子欣的手任由眼泪哗哗流下,他哽咽着说:“是的,你睡了快一个月了。你终于醒了,子欣,你终于醒了!”
醒来的子欣看着激动的安然,完全不记得之前自己为什么会晕倒,为什么会沉睡,她说:“我不是在咱们的婚车上吗?”
安然摸了摸子欣的脸,说:“子欣,你是太累了,所以才好好地睡了一觉,只是睡得太久,吓到我了。现在好了,你已经醒了。”
不多久,听到子欣醒来的消息,子欣的主治医生走进了病房,他担心地看了一眼刚刚醒来的子欣,说:“好了,你总算是醒了。”然后,他对安然说:“你出来一下,还有很重要的事情得和你说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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