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子欣送上了车,安然反复交待若磐,到了医院有什么情况一定要马上和自己联系,自己去婚宴现场打一个转,最多一个小时,就马上赶过来。()
若磐和桃子带着昏迷的子欣直奔医院,安然则转身朝小区左边请客的餐馆走去。
餐馆门口,贴着一张大红色的喜报,喜报上用耀眼的大字写着:新郎:安然,新娘:郑子欣。
很多宾客已经早早地来了,坐在了餐桌旁围桌子了,主持婚礼的主持人探着脑袋,等待主角的到来,婆婆也站在门口,朝小区转角过来的方向张望。
终于,婆婆看到了儿子的身影,赶忙迎了上来,说:“安然,你怎么才来!子欣呢?怎么没跟你一块儿来。”
“子欣……”安然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说实话,又怕妈妈担心,说谎,一时又找不出什么样的谎言合适。
“子欣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还不过来?来喝喜酒的亲朋好友可都等着看新娘子呢!”婆婆说。
“子欣他实在不舒服,来不了!”安然说。
“这孩子,怎么不分个轻重,这么重要的事情,就不能坚持一下!我去喊她!”妈妈说。
“她已经去医院了。”安然说。
“很严重吗?连婚礼都不来参加,还去了医院?”婆婆说。
“不严重,只是她觉的应该要先去医院。”安然怕妈妈担心,只好先瞒着。
“不严重她还去医院,就不能等喜宴结束了再去。不行,你给她打个电话,让她先过来这边。”婆婆说。
“好,我打,我打!我呆会儿就打!”安然敷衍着。
“不。现在就打!”婆婆说。
安然只好拿出电话,佯装给子欣打电话,对着根本没有拨出去的号码,安然说:“子欣,你就到药店随便买点药赶快过来,别去医院了啊!”
挂了那个“电话”,安然说:“好了,妈妈,子欣马上过来。()我们让客人先开席吧!”
“可是,你不是说要主持人主持完了才开席吗?”妈妈说。
“等子欣来了再让主持人给我们主持。别让客人饿着肚子等,是不是?”安然说。
“那好吧!”妈妈也只好同意了儿子的意见,总不能让客人看着一盘盘丰盛的菜肴干巴巴地等着。是不?
于是,妈妈给餐厅的主管说了一声,主管便指挥服务员给餐桌上发了筷子,帮忙的人便吩咐各桌先开席了。
虽然没有见到新娘,但是。一宣布开席,来参加喜宴的人目光还是从新郎身上转移到了桌子上的菜上面,都纷纷大块朵颐起来。
安然一个人站在门口,迎接陆陆续续前来喝喜酒的宾朋,每一个来的人接了喜烟,都要问:“新娘呢?”
“上厕所去了!”
“新娘呢?”
“和她的姊妹打招呼去了!”
“新娘呢?”
“刚刚妆花了去补一下妆去了!”
“新娘呢?”
……
安然编造了n个理由向客人解释他们为什么没有看到新娘。
其实。在他的心底,他也问了一百遍:“新娘呢?到底怎样了?为什么若磐没有打电话来?”
终于,客人都来得差不多了。♀趁着妈妈招呼乡亲的空当,安然对婚礼的主持人说:“今天的婚礼主持取消了,我要去看看新娘为什么还没来,你就帮忙招呼一下客人吧!如果有人问起新娘新郎去哪了,你就随便说吧!如果我妈呆会儿找我。你就说我去找新娘了。”
说完,安然匆匆离去。留下婚礼主持人愕然地站在那里。
这可是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婚宴,没有新娘,连新郎也匆匆离去。他费尽心思想的那些主持词,全浪费了。
客人们吃了一阵,渐渐觉的饱了,便再次抬起头关注新郎和新娘为什么没来敬酒。()
客人们用目光在整个自己可以看得到的范围搜索新郎和新娘的踪迹,却毫无结果。本来还只是没看到新娘,现在连新郎也不见了。
有的客人吃完就先走了,管他新郎新娘在不在,反正自己吃饱了,吃饱了自然走人。
而有一部分较亲密的亲朋则还在慢慢咀嚼,执着的等待。
终于,有人等不起了,大声问:“新郎和新娘呢?”
那个婚礼主持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便大声回答:“新郎新娘等不及,回家洞房去了!”
“哦——”人群里发出嘻嘻的笑声,有人大声说:“那我们呆会儿更要去闹洞房了!哪有这么等不及的!”
婚宴吃了两个小时,很快便散了。
一群一定要闹洞房的朋友跟着婆婆来到了家里,但是,家里并没有人。
“新郎新娘跑到哪里浪漫去了?”众人起哄,“今天我们就在这儿等着,不信他们呆会儿不回来,我们还有重头节目没开演呢!”
婆婆招呼来家里的客人在家里坐下,看电视的看电视,上网的上网,聊天的聊天,打牌的大牌,小小的家从未有过今天这般热闹。
可是,在医院的重症室外,走廊却显得那么冷清。
若磐和桃子把昏迷的子欣送到了医院急诊室,挂了急诊号,医生做了简单的检查,就让他们把病人送到脑外科去了。
脑外科的医生给子欣做了脑部ct,当脑部ct结果出来的时候,安然正好赶到了医院。
医生问:“谁是病人家属?”
安然急匆匆地走上前去,说:“我!怎么样?医生?”
“颅内出血,病人是不是受了什么过大的刺激或者惊吓?”医生问。
“没有啊!我们一直在一起,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安然说。
“可是,从诊断情况综合来看,病人应该是受了巨大的惊吓和刺激导致颅内出血,现在情况很不好,需要进行开颅手术。()清除脑部的血块。”
安然跌坐在椅子上,这怎么可能?难道昨晚在婚车上发生了什么自己没有察觉的事情,难道茵茵的预言就要变为现实,难道连一个完整的婚礼的时间都不能留给子欣?
还没等安然从震惊中清醒,医生又说:“我们医院没有可以进行开颅手术的医生,但是,现在病人的情况也不适宜你们转移,我们得把病人送进重症监护室控制颅内的血块继续蔓延,同时,联系市里的医生尽管到我们医院来进行手术。但是,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们,手术成功的机会可能只有百分之十。你们耽误的已经太久了,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你们看怎么办?”
安然已经不能回答,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放弃手术,直接回家准备后事。”医生说。
“不!”安然沉重而坚定地说:“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机会。我也不会放弃。”
“那行,你就签个字吧,我们马上联系市里的医生,最迟今天晚上就可以手术。”医生说完,把安然带去了医生办公室。
依旧穿着结婚礼服的子欣,鼻子上盖了氧气罩。被送进了重症监护室。
许多医生快速走进重症监护室里,交待家属没有医生的同意,不可以进入重症病房。
那些医生进入重症病房以后。重症室的门很快便关上了,医院里的气氛一下子显得无比紧张起来。
安然签了字,在重症室外走廊的地板上颓然地坐下了。
若磐赶紧走过去,扶他起来,他茫然地摇了摇头。
那个让安然签字的医生走了出来。看见安然说:“你赶快回家去取钱,不然呆会儿你没交手术费。就动不了手术。”
医生递给安然一张单子,让安然去划价。
从划价的窗口出来,安然对若磐说:“若磐,钱不够,我得回家去取钱。你先帮我守一会儿吧!”
“还差多少?我去帮你取?”若磐说。()
“不是一笔小数目,我不能麻烦你,我还是回家取吧!你帮我看着。”安然的眼神里满是悲哀。
若磐点了点头,说:“放心吧,我帮你看着。”
安然走出医院,冬日里温暖的阳光照在他身上,可他的心却如一个黑洞,深不见底。
当安然回到家里,打开门的时候,听到脚步声和钥匙开锁的声音的人们,立刻拥到门口,快乐地喊道:“新郎新娘回来了!”
然后,无数喷射出来的彩带喷洒到了安然黑色的礼服上,安然的头发也变成了彩色。
可是,兴奋的人群很快发现新郎的脸是阴沉的,而且新郎的后面并没有跟着新娘。
簇拥在门口的人群很快便安静下来,所有的人都诧异地盯着安然:未必新娘逃婚了不成?
“怎么了?安然?”妈妈走过来,焦急地问。
“妈,医生说子欣要进行开颅手术,我回来取钱!”安然说。
“开颅手术!”妈妈惊呼道。
所有的人都睁大了眼睛,这是怎么回事?
“昨天才好好的,为什么今天就要手术?”妈妈说。
“我也不知道,昨天我们去接亲,她还好好地上了婚车,我和她一起坐在车子里,直到下车,并没有发生什么,可是下车时就是喊不醒她,我还以为是累着了,可是……”
安然蹲在门口的地上像个孩子似的嘤嘤地哭了起来。
家里来闹洞房的客人一时间也都由喜转悲,唏嘘着,轻声地讨论着。
大家把安然扶了起来,安慰他说:“没事的,安然,医生既然喊动手术,那就一定会没事的。”
妈妈默默地走进房间,把一个包递给安然,说:“这是你今天婚宴收的人情钱,还没点数,你先拿去吧!这是你放在我这儿的银行卡,也拿去吧!子欣进了门,虽然婚礼她只参加了一半,但依旧是我的儿媳妇,能救就一定要救回来,我还等着给你们带孩子呢!”
两行清泪从妈妈的脸颊滑了下来。()
来闹洞房的人等安然停止了哭泣,说:“安然。我们一起陪你去医院看看吧!”
“这样吧!我先和我儿子去医院,大家伙先回家吧,这事太突然,今天对大家都招呼不周了,有什么需要我再给你们打电话。”妈妈说。
“那也行,有什么事儿或者钱不够,就给我们打电话。我们先回去吧!”一个人说。
一时间,来闹洞房的人们纷纷起身告辞。房间里只剩下刘宇和吴庆,他们和安然是最要好的同事,一定要跟去医院看看。
再者。他们也很纳闷,一起去接的亲,接上车的时候都还好好的。为什么下了车就坏了呢?
从安然家出来的人们七嘴八舌地讨论开了。
“其实,我家儿子早上就发现不对了,哪有背进屋的媳妇是闭着眼睛的!”
“听说今天早上结亲的队伍和人家送丧的队伍打了个大碰头,这太不吉利了。”
“她这个媳妇家里春天就出了事的,父母双亡。不然他们春天就举行婚礼了,根本不会拖到现在。”
“她这个媳妇今年的运气太背了,不知道这喜事会不会变成……兴许,用不了几天,我们又要来喝酒了。”
“呸,你这个乌鸦嘴。人家已经够倒霉了,你就说点好话吧!”
“不是好事,怎么要人家说好话!”
……
安然和妈妈。还有吴庆和刘宇很快便来到了医院。
子欣依旧躺在重症监护室里,重症室的门一直没有开,那帮进去的医生偶尔进出一两个,但是都神色凝重,没有说话。
家属询问也不回答。只说等主刀医生一来就做手术,让家属做好最坏的打算。
当夕阳的余晖映射到医院的墙上。把那面白色的墙映上了淡淡的色彩的时候,那个主刀的医生从市里赶来了。
他很快换上了白大褂,向接收病人的医生问了许多问题,并仔细看了病人的脑部ct。
大约半个小时以后,大家从重症室外面供家属探视的电视屏幕里看到已经被剃光了头发的子欣,被医生换去了那套火红的新娘装,穿上了一身肃静宽松的衣服,身上安满了各种管子,被推出了重症室,直接推进了手术室。
一个护士走出重症室,把子欣的红色新娘礼服递给桃子,然后对等待的众人说:“你们都不用在这儿等,开颅手术要花的时间很长,手术结束后,医生还要观察一段时间,病人一时半会儿也醒不了,你们家属也不能探视,我建议你们都回家去,先睡一觉,下半夜再过来。”
说完,那个护士便走了。
桃子把那套火红的旗袍递给安然,说:“安然哥,要不你先回去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儿,再回来?”
安然接过子欣的礼服,摇了摇头,把脸埋进那簇深红里。
本来,现在应该是他和子欣在火红的新床上享受新婚的时间,可是,现在他们却一个在手术室外面,一个在手术室里面。
安然真害怕,害怕会和子欣一个在坟里面,一个在坟外面。
他抱着那鲜红的旗袍,呆呆的坐在医院的凳子上。
“桃子,让她在这儿呆着吧!”若磐说,“我和你去外面吃点东西,待回儿给他带点过来。”
看着安然失魂落魄的样子,桃子点点头。
婆婆对刘宇和吴庆说:“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早上我让安然给你们打电话?”
“不,阿姨,让我们陪着安然吧!”刘宇和吴庆说。
两个人在安然的身旁一左一右地坐下了。
“我们这是接的什么亲啊!”刘宇自责地说,“把新娘子接成这个样子!”
大家都沉默下来。
若磐和桃子从中午到现在,一口饭都没吃,肚子已经咕咕叫了,便暂时先离开了。
在医院外面的饭馆里,两个人随便点了些菜,镇压自己那不断发出抗议的肚子。
吃过了晚饭,若磐和桃子打了一些包,带到了手术室外面。
当若磐提着那些大大小小的盒饭走在医院空荡荡的走廊上的时候,他不知道,在他的身后,一个白色的影子已经跟着他很久了。
茵茵一直跟在若磐身后,她白色的身影就那样不远不近地跟着若磐,一直到若磐走进医院的大门,走到医院的走廊上,她才在手术室的转角处停了下来,没有再跟。
茵茵远远地看着若磐,对着他的背影说:“若磐,等子欣真正代替了我,我就要和你说再见了,以后,我就再也不能来看你了。如果有缘,希望在今后的轮回里,我们能够遇见。”
若磐和桃子来到手术室外,在安然的对面坐下了。
桃子打开了盒饭,递给安然,说:“安然哥,你吃点吧!你应该也什么都没吃吧!”
安然摇摇头,没有接桃子的饭。
若磐把另外打包的盒饭递给妈妈、吴庆和刘宇,问他们要不要吃点?
三个人都摇了摇头。
吴宇说:“我们中午吃的喜宴,晚饭倒不觉的饿。”
“多少吃点吧!”若磐说,“吃饱了,才有力气陪着安然呀!”
吴庆和刘宇接过了饭,打开了,默默地吃了起来。
妈妈也接过了饭,打开了,但是并没有自己吃,而是走到儿子面前说:“儿子,我求求你了,你吃点饭吧!你这样多让我操心啊!”
安然摇了摇头。
看着儿子的样子,妈妈哭了起来,她夹着哭腔对安然说:“我求求你了,你要是不吃,把自己的身体拖垮了,我可怎么办?”
看到妈妈哭了,安然也哭了,她接过饭,把那些饭菜和着眼泪吞下了肚子里。
在手术室的转角,在茵茵白色的身影旁边,子欣的灵魂穿着红色的婚服,也伤心地流出了血红的眼泪。
茵茵拖着子欣的手,想要把她拖开,可是,子欣挣扎着,不想离开,但她却挣不过茵茵,被茵茵拖走了。
等待的夜晚格外的漫长,坐在走廊上打盹的刘宇和吴庆被医生打开手术室的门的声音惊醒的时候,安然和妈妈早已经走到了经过漫长手术的疲惫的医生面前,紧张地问:“医生,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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