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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愿为剑 208、御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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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人用剑,是剑与身合,自身的攻势举动作为主导,而剑则作为凝聚攻击的那一点。

    但是对晁溪来说,则是身与剑合,他在感受到剑意之后,能够命令那柄剑爆发出自己全部的力量倾力一击,但是他自己却没有相应的剑诀可以使用,所以他所能做的,就是牢牢地握住剑柄,由着那柄剑将自己的肉身给拖曳而出,并对目标发出攻击。

    那柄剑带着晁溪,破开面前的息壤,狠狠地冲入了那大张的嘴巴,撞击在了那已经被撑到极限的屏障之上,相接只是短短一瞬,可那一瞬的反震之力蔓延到晁溪身上的时候,甚至让他有了那么一丝时间凝固了的错觉,身前身后都是固化的让人无法动弹的时空,甚至连思维也因此僵硬了片刻。

    这一回可不是方才送那一堆魂魄出去那么容易——更何况那堆魂魄到底有没有安全地逃出生天晁溪都无法确定,只知道它们在似乎可以算是离开的地方消失不见了,晁溪不愿意让自己在当时便心生绝望,短短的犹豫之后,自然选取了似乎是对自己比较有利的可能去相信,而不会如眼下这样去想万一这几条魂魄其实也是被吞噬了的话又会怎样。

    而如今,那蛊虫似乎知道晁溪难以对付,同时也着实觊觎晁溪所能供给的养分,于是一发现了晁溪出没的动作,立即便是全部力量压逼上来,于是在这短暂的极静之中,晁溪甚至都能感觉到自己身外的护罩被渐渐压迫到紧紧贴服在自己的皮肤之上,并有一丝丝诡异的气息渗透了这层护罩,并将要往自己的毛孔之中钻去,带着又疼又痒的仿佛要将自己扎穿的痛苦。

    护罩虽然变形,但是仍未放弃抵挡,而与这股奇怪的压力的这样的接触方法似乎的确将晁溪的神智也影响了不少。

    就那短短一瞬,晁溪的心里头不知道泛起了多少念头,包括对于辛辛苦苦修炼多年到头仍难逃一死的胆怯与畏惧,也包括不如把握当下抛却一切重新当个凡人去享受凡人世中的花花世界;包括了索性就放弃抵抗与这蛊虫合为一体这样就能得到这个巨大的甚至有灵力转化作用的肚子,修行之路定然会更加地顺畅;更包括那些在自己心里头愈发混乱而难以捉摸的念头,关于到底为什么要修道,关于自己追求的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境界,关于自己这辈子就算拼了全力又能做出什么贡献什么事业达到什么样的修为,关于自己胆气还够不够自己继续支撑,关于斩断过往一意孤行而有可能存在着的得不偿失……等等等等……

    这些念头突然爆发在他的脑海中,无比的庞大无比的负面又无比地让人沉迷,似乎只等着自己念头的一个松动,便长驱直入占据自己的全部心神,让自己安心于去成为一个胆怯,懦弱,懒惰,无能,目光狭隘,只贪求眼下的凡人——就好像那些沉迷于神女泪的凡人一样。

    这样从心底升腾而起的念头根本让人防无可防,晁溪从没有经历过所谓心魔,此刻也不可能动弹自己的手指来给自己加持清心静气的符箓,只能苦苦煎熬,无力而又虚弱地,强迫自己去想云天之巅上面的景象,那种超脱了芸芸众生的又清冷又高傲又霸气又天真的风景,可是就算如此,那些爆开的念头也仍然没有停止,甚至在晁溪所想象出来的云天之巅的风景之上,叠加了无数的水雾,叠加了那些从屋檐直落水面的红灯笼,叠加了那些歌声清甜一举一动都充满诱惑的女子,叠加了那些阴暗小巷里倒伏着的不知生死的人影……

    一朵莲花在晁溪的脑海中开放,而后接二连三,赤红艳紫,婷婷立于水面之上,一条彩虹样的拱桥跨过水面,接连起背山而出的亭台楼阁,层层叠叠,无有边际,而在那高远飘渺的最顶层的楼阁里,一双眼缓缓地睁开,而后淡淡地侧目看了晁溪一眼。

    如冰雪如烈阳,如这世间极纯粹极永恒的力量,这一眼,牢牢地吸引住了晁溪的目光,那一瞬间,身遭的万丈软红瞬间黯淡了下去,只余下他自己脚下一条发光的青石台阶,蜿蜒无尽,延生向那不知名的所在——自己只要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便好。

    心意从失措到稳住的这短短一刹那,御剑的天赋本能猛地爆发,而晁溪手中的那柄剑也猛地亮了起来,空间裂痕自剑尖扩散,最终仿佛冬日结冰的湖面被石头击碎,蛛网状的裂痕扩散开来,随即四下崩散,而那种被前后错乱的诡异时空给压逼到身体上的压力顿时一轻,晁溪只觉得眼前一亮,什么亭台楼阁什么软红十丈什么青石台阶纷纷消失不见,只有眼前三尺之处,一点湛湛天光。

    转眼之间,那柄剑带着晁溪已经冲了出来,甚至在堪堪触及周围山体的时候,头也不回地继续向着上方斜冲。

    而这个时候,晁溪才发现自己居然已经挣脱了那蛊罐的影响,可还没来得及回头观望,就听到身后一声巨响,而后便是一连串的雷声传来。

    “这是……”晁溪微微愣了一下,被那连串的雷声所震惊——第一声巨响他是有心理准备的,被压得那么紧的大量灵气爆开,不可能没有动静,只不过后面则一串就奇怪了,使得晁溪心想莫非那怪物天理不容,这一出世就招到雷劫了?

    但是他随即就发现了不对,因为这雷声一直跟在自己的身后,转眼之间他就想明白了这是为何,因为他身上撑起的护罩已经摇摇欲坠了。

    “剑气雷音”,据说出剑的速度快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会有这样的现象产生,破风之声赶不及飞剑运行的速度,只能一路缀在后方做风雷之声。

    晁溪的念头传递到了手中的剑上,那剑也十分乖巧地缓缓停了下来,而后悬浮在空中,倒是晁溪的两只手握在剑柄之上,吊在那剑下摇摇晃晃,虽然因为轻身符等的作用使得他也不需怎么用力,但是如果被外人看到,只会觉得他是一个被穿在鱼钩上的小蚯蚓一般。

    这一停便让晁溪想到了那些师叔们的御剑飞行之术,自己虽然还用不起来正宗的,但是既然能控制这剑凝空不坠,那么是不是也可以试上一试?

    不过这个念头在晁溪看到那细细长长的剑身之后就打消了,眼下他可没有那个时间来实验怎么稳当地站在这么细的剑上,毕竟他这不是将自己与道剑炼为一体,彼此气机相连,方可御空无恙——自己这投机取巧的,一个脚滑可就交代了。

    风雷之声渐渐停息,晁溪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冲到了那天坑之上,下方翻涌的云层已经飞快地将那条被自己破开的通道给封堵上了,不过就那惊鸿一瞥,晁溪也还是看清楚了下方的状况,不由地暗暗心惊。

    那柄剑开始带着晁溪缓缓下降,这一次他找准了位置,落在了那天坑周围悬崖峭壁上的一块突出的岩石上的时候,就收回了手里的道剑,而直接以符箓化出一双金属兽爪,连着几根锁链,让自己能够悬挂在那峭壁之上。

    这里已经靠近底部了,也足够晁溪自己打量起这片原本是神女木林的地方。

    东倒西歪的神女木就不说了,当中一块凹下去的空地之中,隐隐有什么东西正在挣动——晁溪不敢靠近,毕竟依着那蛊虫生死循环的特性,自己就算破开了它的肚子冲了出来,那橄榄头的怪物的肚子自然也会爆开,但是同时里面那只新的怪物也会诞生到这个世界上来,晁溪如果靠得太近了的话,也难免会再一次被困进它的肚子里。

    晁溪躲得远,神念也无法完全覆盖到下面这坑地里的状况,于是他在乾坤袋里找了一下,到底找出来了两张合用的符箓,随着他念动口诀,两只小小的蜜蜂就这样从他的手里飞了出去。

    这是一种幻形符,幻出的蜜蜂叫做引路蜂,可以用作探路之用,自然能将其所探知的情况让控符之人感知。

    随着引路蜂靠近当年那片凹地,晁溪总算是看清楚了其中的境况,满地狼藉之中,一只一人来大的黑猫正艰难地抖落自己身上的尘土,可惜这些尘土混合着湿润的空气以及各种莫名的粘液,黏在那黑猫的毛发上,根本就弄不干净,而那黑猫则瞅着有些眼熟。

    “好孩子……”突然,一声低低的叫唤从坑洞的外沿传来,晁溪控制引路蜂安静了下来,接着就看到那老蛊婆踉跄着攀过那些东倒西歪的神女木,摸到了那坑洞的边上。

    在看到那黑猫的一瞬间,那老蛊婆的脸上露出了一瞬间的失望,但是很快地,她仍然是微笑这爬了下去,颤巍巍地伸出手,就想要去摸那只巨大的黑猫。

    而她的手还没有触及到那黑猫的额头的时候,那黑猫突然转头,大嘴一张一合,就那样将老蛊婆的手给咬了下来,速度快得甚至连晁溪这么个修道之人都没能反应过来。

    黑猫的爪子轻轻一按,就将那老蛊婆的脑袋给按进了尘土之中,而她整个人,也因此呈现出奇怪的扭曲。

    “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明奴的消息在沉寂多时之后,终于又一次传来,伴随着那老蛊婆在黑猫的爪牙下支离破碎的身体。 (梨树文学http://www.lishu123.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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