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晁溪看着那团业火犹豫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罢了,就当你这一世死得太早的补偿吧。~fhzww.”
一张黄纸从那法案之上竖直立起,而后升到半空之中,几点朱砂呈七星状点在了黄纸之上,而后以那七个点为起点,蔓延出了细密的线条,转眼便构成了一道完整的符箓,散发出一丝丝幽幽的寒气来。
那符箓凌空飞出,呼啦啦地绕着当中那团业火转了两圈,卷成了一个灯台的形状,而后承载着那团业火晃晃悠悠地向着叶晁溪的方向飘来,而随着这业火的移动,那业火与其他残余的那八道魂魄之间一直联系着的幽暗的线条终于显现了出来。
那些线条往复勾连,仿佛蛛网一般,隐隐昭示着天网恢恢,而如今被叶晁溪这样扯出来,虽然无力反抗那一根根联系的断裂,但是仍然要恶狠狠地昭示一番自己的存在,颇有些搁狠话的意味。
叶晁溪没有被这虚张声势所影响,说实在的,当道士当和尚,收人钱财与人消灾,或者纯粹就是一些人普度众生不论好坏善恶的理念,很多时候靠的就是这一手术法,虽然有不怎么确定的说法是说这样做会报应在死后或者来世,但是除了一些和尚之间的理念之争之外,大多数人都是指望着今生便修成地仙天长地久,于是这飘渺的说法反而从另一面证实了这种事情不会在眼下这辈子便有果报。@fhzww.
那团业火就被那张符箓承载着,轻飘飘地落在了叶晁溪面前,随着他手上掐诀,那张符箓微微亮了一下,便将那些牵连不断的线条都给崩了干净,随即那张符箓形状又是一变,在空中团了几团,变作了一枚莲子大小的小纸团,落在了叶晁溪的手中,被他一翻手,收进了乾坤袋中。
随着这业火被收,半空中悬浮着的那八个光球仿佛全部轻了几分的模样,一起向上窜了几寸,颜色也变得清澄透亮了不少。
而在这个时候,明奴化身的黑影也只剩下了极其淡薄的一团虚影,笼罩在那主上的肉身额头之上,让那人的面相透着股印堂发黑的不祥之兆。
叶晁溪于是阖目凝神,认真地将那往生经念了数遍,于是那八团色泽各异的魂魄也依次变得虚幻,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之中,最终连一点虚幻的影子也不再留下,那三柱清香燃起的烟柱也重新恢复了笔直向上。
叶晁溪睁眼的时候,刚好明奴占据的那肉身也同时睁开了眼睛,幽幽的目光着实明亮,隔着那层蒙眼的黑纱也没有削减多少,只不过叶晁溪的面前还有香烛点燃后暖黄的光芒,于是对比得那人的双眼光芒很是恹恹的,似乎下一刻便会熄灭一般。$fhzww.
叶晁溪忍不住又往那人的额头看了一眼,发现那印堂果然是青黑之色萦绕,似乎不单是明奴那阴影化身的功劳。
鉴于这人本身的魂魄已经散的散入轮回的入轮回,而且入轮回前还被叶晁溪顺手消了业,那么这样的面相就只有一种解释——明奴自己的运势,的确是衰得无法挽救了。
“需要我做场祈福法事给你转转运么?”叶晁溪看了那人的面相半晌,发现除了印堂发黑之外,整个人倒是相貌堂堂,虽有凶煞之气缠身但也是能成就大业的模样,考虑到自己还想通过明奴来摸清这凛风阁的底细,于是好心提议道。
“谢了,我不是普通凡人,这种东西我也会。”明奴似乎害怕叶晁溪又在自己身上弄什么手段,比如那个标记之类,忙不迭地表示拒绝,但是随着他逐渐习惯自己肉身的时候,突然又发现了不对劲。
“那……那印记是怎么回事……”明奴惊诧地抬眼看向正在收拾东西的叶晁溪,“怎么搞的,居然不是仅仅针对肉身?”
“咦?你没认出这印记么?”明奴在那惊诧莫名,叶晁溪也有些意外,他一直觉得明奴的见识应该比自己广,却没想到明奴居然没有认出自己种下的这印记,“这是血魂印,精血和神魂,两者缺一不可,我没有让其与这肉身原本的神魂发生关联,自然就是在等着新主人的魂魄。烽#火#中#文#网”
明奴一时有些无语,他自己在查探这肉身的时候,发现那印记没有牵连到魂魄的时候还在暗自庆幸,以为叶晁溪这人经验不足,血魂印只下成功了一半,也就是只与血脉相连却没能牵扯到神魂,他当然不会提醒叶晁溪自己关键时刻还可以脱去这身皮囊另觅附身之人从而摆脱监控的可能,喜滋滋地就占据了这具肉身。
却没想到这血魂印居然可以先发动一半,而后一直等到自己夺舍成功,魂魄正在刚刚忙活一场完异常虚弱放松的状态的时候,轻轻松松地就在自己的神魂之中留下了极为深刻的一枚印记,这样一来,哪怕他再死一次再夺舍一次,都不会妨碍叶晁溪找到自己。
“我低估你的能耐了,果然不愧是云天之巅教出来的弟子。”明奴有些沮丧地说道,似乎觉得自己果然是气运衰到了一定的程度,甚至开始有些心动方才叶晁溪关于做法事转运的提议。
“既然你已经夺舍成功,我也不便久留,你那几个心腹被我封在那里,估计再过个把时辰便会清醒,那符箓对修道之人可能会有所压力,但是对没有感知到神念的普通人来说,可能只是昏迷了一段时间而已,到时候前因后果什么的,还需你安抚一番,至于其他……照顾好向家那些人。&fhzww.”叶晁溪示意明奴带路,将自己送到出口之处,而及至离开的时候,突然又回头来补充了一句,“等这段时间的事情告一段落,我陪你去找那剑冢所在。”
“你对剑冢也有兴趣?”明奴有些诧异,“那里的灵气虽然在凡间是数一数二,足以让我的回复元气,但是却远远不如你云天之巅,而且那里面对你来说更是满地垃圾,这种利于我却不利于你的事情,你又为何会有兴趣?”
“我对剑冢没有兴趣,我只是对天南杨家有点想法。”叶晁溪回答道,手中掐诀,身上金光一闪,也没理会前方那蜿蜒曲折的通道,直接一条直线就向着地面冲去。
明奴抖了抖自己身上的土,终于没忍住骂了一句粗话。
“得,这凛风阁现在是有两个主了。”
……………………
叶晁溪冲出地面的时候,正是黎明之前最黑暗的一段时间,月亮还顽强地挂在天边,而叶晁溪也不出意外地发现自己果然是在个深山野林子里,四下无人,只有夜行猛兽的嘶吼之声。
通过明奴那地下通道这样一番转折,自然也不用担心叶家庄的人会追踪到自己,于是叶晁溪化出一面水镜,将自己脸上的易容给撤了个干净,同时从乾坤袋中取出另外一套衣服换上,并往自己头上扣了一个就连自己都得透过竹篾缝隙看路的大斗笠,掏出罗盘认了下方向,当即拍开几张符箓,纵身而去。
深山老林里赶路不用担心被人发现,所以刚过午时没多久,叶晁溪便已到达了叶冲以及他们所供养的所谓仙人暂时落脚的城镇,这城镇距离东阳镇中间还隔着两个比较大点的城镇,如果正常赶路的话可能五六天的功夫,而叶家庄开门收徒,三天之后,便算告个段落,第四天,便该是祭祖仪式了。
如果这样一波人继续这样每到一处就又是法事又是显灵地折腾的话,那么可能十天半月也到不了叶家庄,这显然会让这大队人马风光前行的气势遭到削弱,不会是他们所期望看到的,而匆忙赶路失了排场风度,也会让他们限于被动,更何况前面的路上,叶家庄早有埋伏,就等着给他们一个好看。
所以最有可能的结果,便是继续他们这一路上的风格,然后“显灵”。
——通过一场作法显灵的表演,在不可能的时间内,到达叶家庄的祭祖仪式现场,给所有人一个大大的惊喜,那样一来,声望必然可以膨胀至极限。
至于方法,排除掉叶晁溪知道的那些诸如缩地术啊轻身术啊,抑或是传送阵法啊之类的花样,就以普通的武林高手的能耐来说,要做到这种事也不是完全不可能,无非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弄一个替身大张旗鼓,其他人偷偷潜行而已,只不过这样的话,最好的路径便是横穿这片山林,而这一点,叶晁溪这一路行来,已经排除了其中的可能。
所以也就是说,显灵这事,这些人应当会来真的,否则也未必就能瞒过叶家庄本家的那些眼线,而那个被供奉的所谓仙师,应当也是确确实实地会使用术法的。
有了这样的判断,叶晁溪扮作一个普通的江湖人,混在那些慕名而来的人群中间,口耳相传着那位仙长显灵的事迹,表示着种种惊叹与信服,并在那些说故事的人的舌绽莲花一般的劝说之下,依着他们所谓随缘随喜的说法,在这城门口排着队买了些香烛,便跟着人群一起向着城中道观前去。
而在临近道观的时候,叶晁溪抬了头,透过自己那斗笠的缝隙,清楚地看到一道若有若无的彩虹,正悬挂在那道观的上方,呈现出一种瑞气千条的气派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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