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林子的深处传来了两声鸟叫,于是站在叶晁溪前面的这两个黑漆漆的人也回之以同样的声音。
一个脑袋突然就从地面上钻了出来,要不是叶晁溪及时控制住了自己的反应,继续保持着痴痴呆呆的茫然表情,搞不好就真的被这突然窜出的脑袋给吓穿帮了。
那脑袋也一样是光头,然后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涂了个漆黑,这样露在地面上抖落了一脑袋的灰之后,那人脑袋周围的地面都纷纷碎裂,最后变成流沙一般被推开了,而那人便也顺势跳了出来,于是叶晁溪的面前现在站了三个看起来身高体型差不多的全身黑漆漆的只有眼白例外的人,如果不是其中一个肩膀带伤一个满身灰土,估计这三人随便换个站位,叶晁溪便要分不清楚了。
跳出来那人也不说话,只是低头指了指地上多出来的那个洞,于是早先两人立即弯腰,将叶晁溪扛了起来,然后往那洞里扔去。
洞有一丈多深,只能说比叶晁溪想象中的要略深一点,好在下方似乎有层软垫,所以被扔下来的时候总算是没磕着碰着,否则叶晁溪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自己崩断两根骨头来制造真实感了,而躺在那层软垫上的时候,叶晁溪的视线甚至刚好穿过那个洞口,看到外面的星空。
虽然不能偏头四处打量,叶晁溪也看到了自己身边有个人,黑得更加彻底,因为他连眼睛都是闭上的。烽-火-中-文-网
于是垫在自己身下的软垫被那人向着一个方向移动了一段距离,软垫的下方有轱辘轱辘的轮子滚动的声音,叶晁溪也被拖着顺势移动,他的视线随即被一片上面布满了爪痕的泥土墙壁所遮挡。
不过那墙壁上的痕迹说是爪痕,也只是说个形状而已,叶晁溪看得出那壁上的泥土是刚刚才被破开的,想来是刚才那个从地面上跳出去的人的手笔。
“嘿,这没有符箓之类的东西不也照样土遁了么。”叶晁溪心里忍不住暗笑,越发觉得这一群人虽然都只是普通的武者,但是花样手段什么的,的确还是相当的丰富多彩的。
随着“唰唰”的衣袂与土石的摩擦声,还在地面上的三个人也依次跳了下来,随即几人站成一排,由那个闭着眼睛的人拖着叶晁溪带路,开始沿着这条通道往前弯着腰走去。
而最后扫尾的那个人,在伪装好进来的那个入口,并在这地道里走了一段之后,便开始一路走着,一路往墙壁上按下一根根小巧的炸药,每隔一段时间,便小小地爆炸一次,散碎的土石落下,轻易就将那后路给埋个干干净净。
叶晁溪这也已经猜测到这地方应该已经进山了,东阳镇附近有一片山地,换句话说也就是现在头顶上都是连绵的山丘,于是下面这小小的爆炸根本成不了气候,也惊动不了什么人,所以他这样炸过之后,就算有人发现了这条密道,那么在密道里走一段距离之后,便会发现前方已经无路可走,至于这密道究竟会通向什么方向,自然也就再也无法判断,就算想从外面查找蛛丝马迹,也会在那山地之中迷失。=f=h=z=w=w=
“难怪行踪能如此飘忽不定。”叶晁溪想到自己算出来的卦象,颇有些恍然大悟的意思在。
一行人在地下不知道走了多久,地道里的空气越来越不好,叶晁溪甚至能听见那个受伤的人越来越重的脚步和越来越喘的气息,但是几人的速度仍是一点不慢,最终叶晁溪只觉得自己头上一空,却是已经离开了地道。
但是似乎仍在地下穿行,叶晁溪的眼前虽然不是那种新鲜挖出来的土壁了,但是却也是一面巨大的石头,看起来,这里只不过这里是一处比较大的空间,刚好能够让几个人站直腰身。
随着殿后那人引爆了最后一根炸药,将来路彻底封住之后,那个闭眼的走道了这处空间的一侧,似乎是在一面墙壁上拍了拍。
地下传来了吱嘎吱嘎的声音,随即一条缝隙出现在似乎是踏实了的泥土地面上。^fhzww.
叶晁溪立刻感觉到自己身下的软垫歪了一歪,让自己变成了一种头斜斜朝下的位置,而后随着轮子嘎吱嘎吱的声音响起,自己已经被那些小黑人给拖进了地上的洞里。
那两块伪装的板子随即再次合上,同时上方传来了一声沉重的闷响,似乎是有什么重物压在了那出口之上,想来刚才那处空间之中,叶晁溪所看到的那巨石的一面所构成的天花板,现在已经结结实实地压在了那出口之上。
这是一条修的还挺认真的石头通道。
叶晁溪看着头顶的青石板,以及每隔一段距离便存在的通气孔,而那四个人在这通道之中前进的速度显然也加快了,中间路过了几处似乎是休整房间的地方,也有一些岔路不知道蔓延去了何方,这些通道里都没有光芒,也不知道这四个人都是怎么判断方向怎么看路的——或许都该归因于最前方领路那个闭着眼睛的人?
这是一个耗费相当大的心思经营的藏身之所——这是叶晁溪的判断结果,不论是这四周的石壁,还是这山腹之中蜿蜒曲折的甬道,甚至包括这似乎是特地培养出来的用来引路的闭眼之人,可以说,哪怕叶晁溪修炼到金丹甚至元婴,你让他在外面搜索出这样一个山腹中的聚集地,都会是相当需要运气的一件事。fhzww点
这四人走了一段之后,终于缓缓放慢了脚步,最后终于停下,叶晁溪能够看到不远处同样有一个闭着眼睛漆黑一片的人。
“烦请通报主上一声,向家最后一条漏网之鱼,已经找到了。”
话音落下没多久,拦在前方那人便去而复返:“主人让你们进去。”
叶晁溪于是来到了一处,目前为止他经过的,最大的一个房间。
房间里的装饰倒是奢华,墙壁上有种种花纹,甚至还挂着一些画卷,上面山川草木风雅得很,然后有书架,有桌椅,还有正中间一处软榻,上面正斜斜靠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
房间里依然没有光线,一丝都没有。
不过让叶晁溪感到有点庆幸的是,当中的那个男子,有头发,还梳着很正常的发髻,同时脸上也没有涂黑,穿着也是绫罗绸缎富贵非常,当然眼睛也没有闭上,相反的,那一双眼精光四射,看起来甚至如同两簇烛火一般,或者说,那双眼睛,让这个人看起来仿佛是黑夜里的狼——病恹恹的那种。
“主上,人已经带到了。”那几人跪了一排,当中曾经被称为大哥的那个人开口说道。
“很好,已经喂下无极散了?”
“是的,需要将他与其他人关至一处么?”
“不,这人不安分,还是别让他带坏了其他的小羊羔。”那主上摇了摇头说道,“单独给他一处。”
“是,主上。”
“三十七受伤了?”主上的声音倒是充满关怀。
“离开的时候,被那个叶家小子伤到了。”那人立即叩首,并详细回答道,“那小子用一根棒槌作为武器,我本以为他要靠近才会出手,便想着还是先离开的好,却没想到那小子居然将棒槌脱手扔出,而那棒槌似乎可以随他的心意在空中自由行动,我一时不慎,着了道儿。”
“上来,我替你看看伤。”那主上似乎是招了招手,于是受伤之人几乎是膝行着靠了过去。
“你这一身筋骨也算是我以种种锻体手段,悉心打磨而出的,却被那棒槌一下子敲碎,可见这棒槌攻击的力量很大……这要不是一根棒槌,而是一柄剑的话,你这条命,估计就交代在那了。”
那主上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在那人的肩胛之上按压着,叶晁溪听到那人倒吸冷气的声音,但是随即便将痛呼之声给压抑了下去。
有细微的灵力从那主上的手掌心中传出,正源源不断地进入受伤之人的身体内。
叶晁溪能够感觉到那灵力的波动,心中不由地暗暗称奇,因为这波动其实并不稳定,也不强烈,甚至可以说并不是适合用来疗伤的属性,同时这波动之中明显带着一种生涩之感,仿佛这人是在使用别人的东西,不得不如此小心翼翼。
“这股灵力是从哪里来的?”叶晁溪有些惊疑,同时开始认真地观察起那个主上,可以看出他的肌肉骨骼什么的虽然比普通人要强健不少,但是却也没有到达让人吃惊的地步,仍是比不上正经修道有成之后脱胎换骨的程度,更重要的是这股灵力似乎只分布在他身体的表面,并没有与所谓的经脉之类扯上关系。
“这灵力的来源不在他的体内。”叶晁溪很快便看出了玄机,一般来说,正常修道之人使用灵力,那灵力是从那说起来有些虚无缥缈的经脉之中,由法力转换而来,可是这主上的灵力,却只分布在皮肤的表层,并顺着他的胳膊一路向上,蔓延到背部之后,却离奇消失了踪迹。
“你们每个人,都是我悉心培养出来的。”那主上收回了手,“不管是谁受了损伤,我都会心疼。”
“让主人操心,属下罪该万死。”
“好了,日后还有要用到你的地方,那时你便将功折罪吧。”
“是,主人。”那人弓着身子,退回了原处跪下。
而叶晁溪的注意力,则一直放在那主上的那条胳膊上,因为撤回灵力的那一刻,有一种极为熟悉的感觉,正从叶晁溪的记忆里呼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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