氤氲着雾气的药汤本是黑褐色,却逐渐地清澈,逐渐地透明,就似是慢慢地进ru了红尘的身体,进ru了她的血液。
华蔺的脸色慢慢地变得苍白,冷汗逐渐从额头冒出。绮兰在一旁看着,微微皱着眉,却一语不发。
此刻,她什么都不能够说。她比任何人都要明白华蔺的脾气,也比任何人都要明白华蔺这几十年来心内的结。即使如今的刮骨疗毒会要了华蔺的命,他也会义无返顾地去做,而绮兰也会看着他去做,不会阻拦。
若非如此,即使是死,华蔺也会是睁着双眼死去。
绮兰从有记忆以来便是跟着华蔺的。只是在她的记忆深处,还有自己从死人堆中爬出来,满脸粘着鲜血,看着自己爹娘兄姊一动不动的画面。就是那时,她遇到了华蔺。
但是懂事以后,绮兰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年华蔺要救她。
华蔺亲口说的,因为当年,她的眼神像极了一个人。
绮兰从怀中拿出了一方手帕来,走上前去轻轻地为华蔺擦拭着冷汗。刮骨的过程艰难而痛苦,这种痛苦不仅仅是红尘穿透骨髓的痛楚,还有华蔺明明白白地感觉得到生命和功力从身体里流失的痛楚。
但是这种痛楚却也是伴随着欢yu的,因为药汤的色泽从透明又逐渐地显现出微红来,红尘身上的汗液都是微红的,被药汤浸渍,染了一盆的血色。红尘脸上和脖颈处的血管也可见青红,但逐渐地平复下去,不再突兀。
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直到那药汤已经真的如同鲜血一般殷红,直到红尘的身上已经不再冒出微红的汗渍,华蔺方才撤了功力,缓缓吐出一口气来。
万维空间穿梭者
却突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绮兰连忙不动声色地从背后将华蔺给扶住。
华蔺悄然地向绮兰使了一个眼色,绮兰立马放开了手。
“魅丫头,魅丫头……”华蔺咧嘴一笑,就似是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道:“可还受得住?”
红尘那一直紧锁的眉心仍旧没有松开,狭长的双眼紧紧地闭着,呼吸却急促而颤抖。
“魅丫头!”华蔺连忙再次唤了一声。
绮兰立马探了探红尘额头,黏腻的汗渍甚至沾湿了绮兰的手背。红尘的身体忽冷忽热,浑身不自然地颤抖着,就似是极度的恐惧和寒意崩裂了她的所有意识。
“快把把她的脉!”华蔺虽然紧张,却没有办法移动半步,如今虚弱的他连迈步都有些艰难。而他却不想让红尘觉察出半点来。
绮兰准备执起红尘的手腕为她把脉,然而手指还未碰触到红尘的身体,却突然被一阵及其强烈的内力反推,直震得绮兰连退好几步,退到了华蔺的身旁!
“丫头!”华蔺焦急地唤了一声,红尘这才缓缓睁开了双眼,疲惫而虚脱。而门外的墨叶天也听到了华蔺的这一声低呼,撞开门便冲了进来。
门外的寒风刮入,直吹得衣衫单薄又浸湿药水的红尘浑身一个激灵,艰难地一笑,道:“没有什么是受不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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